「首先，這個地方毫無疑問，不是現實。我們都同意這件事情吧。」兩人再次給出肯定，格蘭繼續說下去：「再來，為數不多的好消息，我們還是我們，還勉強算是人類。」

「喔！對我來說，真是好消息。」泰虎難得露出笑容，雖然那笑容看起來充滿攻擊性，但那確實是太虎開心時的表情，格蘭只能一起扯起嘴角。

「不過，在這個空間的我們，應該……只是意識體而已……我猜……」格蘭開始吞吞吐吐，找不到直接說出看到的真相的勇氣。

「所以我們要離開，必須要『醒來』？」黑貓想起四樓那些人的留言。

「那麼，醒來的第一步是？」泰虎馬上跳過自己無法理解的理論階段。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沒錯。」格蘭點頭，一切問題只要醒來就代表事情結束了。「但是，但是……你們還記得，來這裡之前，我們不是掉到冰隙裡面嗎？」

不明白格蘭為什麼突然提起那個導致現在問題的意外，泰虎依然點頭並且詢問：「所以……該不會？」

「恩，我們的身體被用一種特殊的方式保存起來……嚴格來說，只剩下……腦袋了……」格蘭最終還是說了出來，用完了所有的勇氣，他擔心地看著朋友，深怕他們受到刺激，深怕他們以為自己瘋了，深怕他們無法理解……

「那不就跟克萊兒一樣，我們大家都是飛頭蠻？」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後，黑貓快速的反應過來，並且想起昨晚遇到的那個景象。

「還沒有那麼脫離現實，只是被關在罐子裡面罷了。」格蘭苦笑，說出不知道算好還算壞的消息。

「罐子？四樓五樓沒看到有罐子的地方，再來只剩……三樓？」泰虎腦袋已經開始思考該去哪裡找罐子並且用拳頭打爆。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圖書館要給我看斷頭台了。」不管事原本就那樣設定，或者是圖書館最後的善意提醒，黑貓的腦袋開始高速運轉拼湊著全部的蛛絲馬跡。「那是我們剩下的人類部份。」

「不是那樣的泰虎，這裡不是現實。」格蘭只能先阻止泰虎，他的思路明顯已經完全歪掉了。

「恩……欸，關於出口，克萊兒筆記裡寫說『真正的出路在我們心中』。」泰虎看著同伴，期待著他們想出些什麼。

「不曉得。」黑貓搖頭，她現在聽完格蘭的話，想起克萊兒「飛」出來的樣子，以及那把大剪刀剪斷身體的樣子，心中暗暗覺得格蘭說的應該都是真的，但這真相跟逃出這裡沒有關係，至少現在還找不到利用這點逃走的方法。「總之，要嘛就去看看三樓，要嘛就去斷頭台。」

「斷頭臺這選像我沒辦法選。」泰虎直接攤手，那扇門可是理都不理他，想進去被砍的資格也沒有。

「圖書館說，三樓那邊是目前跟現實唯一的交錯點。」格蘭連忙補上這個情報給黑貓。

「那就先去看看吧。」既然格蘭這樣說，既然圖書館這樣提醒，沒道理不去看一眼。

「看來得要去一趟了。」泰虎也贊成。「恩……那樓下那小鬼？」

「還顧小鬼？都自顧不暇了。」黑貓真心不想在可能會遭遇危險的時候還帶上一個小鬼，更別說那小鬼嘴超級不甜的。

「留點食物給他吧。」泰虎搔搔腦袋把話說完。

「你要拿你拿去，他一直喊我阿姨，我怕我拿手術刀捅了他。」黑貓一點也不遮掩直接說出小鬼顧人怨的原因。

「哈哈，嘛，算了，走吧。」泰虎沒有說原因，放棄了那個想法，三人盡量做足可能會遭遇危險的準備後，一起按下了電梯按鈕前往三樓。

帶著沉重的擔憂，三人從電梯走出來時，他們看到的是站在那片黑暗前的卡爾。好像聽見電梯的聲音卡爾轉過頭來，對三人舉起手打招呼：「早安，三位。」

「卡爾？」黑貓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她很確定之前親眼所見在卡爾身上的那個傷口絕對是致命傷。

「呦……真意外你在這，你沒事吧？」泰虎警戒著說。

「沒事，聽說你們跟我手下的員工說了些事情，我們公司專門幫人復活嘛，員工死了這種事情只是小事，不必擔心的。」卡爾解釋。

「喔！我們可是很擔心你呢。」泰虎這樣說，而黑貓只想跟他說你知不知道自己很不會說謊。

「真抱歉讓客戶擔心了。你們來這裡有什麼事情嗎？」卡爾笑著說，可那笑容就像個面具。

「他應該不是卡爾吧。」黑貓小聲地戳了戳格蘭說道。

「我是，我帶你們去見了那個工作，我去了你們房間的樓層。」卡爾好像聽到黑貓的疑問這樣回答，格蘭瞇起眼睛，更仔細露骨地盯著卡爾。

他的眼神有些恍惚，看起來精神不濟，但從衣物與表情能看出他維持著勉強符合自己所受教育該表現出的樣子，待人交談保持著合乎邏輯的語句結構，但有些未經思考直接說出來的感覺，但這些沒辦法證明他不是卡爾，雖然更合乎邏輯的想法應該是怎樣證明他是卡爾。

復活什麼的果然是很犯規的，邏輯已經整個卡死了。

「還有呢？」泰虎的雙眼轉著圈圈問。

「還有阿……」卡爾沒有回答，而是轉身看著他身後那片黑暗。

泰虎轉過頭小聲地對格蘭與黑貓點頭同時說：「看起來應該真的是卡爾沒錯。」

雖然是不是真正的卡爾對三人而言沒有多大的差異，他們沒有鑑別這個男人的方法，也跟他沒有多少信任，就只是見過一次的陌生人而已，格蘭看到他站的位置，想著他到底在看什麼，他有辦法透過那片黑暗看見真實的世界嗎？

「怎麼了，卡爾？」格蘭忍不住問了。

卡爾臉上還帶著茫然轉回身子，偏頭看著三人並排，以及身上那全副武裝的樣子，說道：「看來，我打擾到你們了。我只是想在這裡想想克萊爾，不過我還是先離開吧。」

他踏著飄忽的腳步往電梯前進，黑貓攔住了他，看著那帶著恍惚的神情詢問：「等等……湯姆背後的字，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與不知道，有什麼意義？」卡爾給出明確的態度，拒絕回答答案。

「我們要怎麼繼續維持是個人？」黑貓不放棄，繼續追問。